這是夜晚七點鐘,下著雨的中山北路上,街上到處是撐著傘行色匆匆的路人:拉著孩子的、刁著煙的、腋下夾著報紙的;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廢氣味,它們從在紅燈前像是靜止卻又隱隱震動的車子後方排了出來,在堵塞的車陣上空聚攏。

 

坐在車陣中,一台黃色的計程車裡,看著雨水落在黑色的車窗上,依附滑落,表面張力再也敵不過地心引力,在窗戶上拉出一條細細的小河,涓涓的流著。

 

也許可能是急忙忙的要參加一個聚會也說不定,或者只是下了班,不想要在尖峰時間在捷運車廂裡人擠人罷了,不管如何,陷在阻塞車陣的台北街頭,什麼非準時不可的理由,好像都變的荒謬。

 

到底是誰?

 

一個依稀的形狀,一個在鏡子裡倒映出的輪廓,或是散落在灰塵裡的老照片。

 

到底什麼是我?我到底是誰?

 

就是在這種想趕卻又趕不了的時刻,一些荒謬到無聊可笑的問題就會毫無頭緒的冒了出來,為什麼人要這麼匆忙?像是充滿目的,卻又說不上來,那一個個篤定的步伐,行色匆匆的身影,好像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認真說起來卻又好像不值一哂,往往就噫噫呀呀張口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什麼構成了一個我?一張名片?一個抬頭?一個稱謂?又或者,一個值的驕傲的職業?

 

那些在固定的迴圈裡匆忙的身影,到底有誰能夠具體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坐在黃色的車裡,哪裡都去不了的計程車後座上,坐了一個靜默的男子,在雨滴不停滑落著的六張車窗裡,在金屬嵌合的車門裡,坐了一個像被車子囚禁的男子,緩緩的眨著睫毛,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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