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醫師的都市冒險續篇

Malmo的小店

逃離馬爾摩(Malmo)後，我們拖著已經疲憊的身軀驅車前往丹麥，在連接兩國的跨海大橋上，我們迎著熾熱刺眼的夕陽，奔向寧靜與自由。我瞇著張不開的眼睛只能說是很瞎的過境到此行北歐的第二個國家，來到丹麥的哥本哈根市，在小宇宙燃燒完之前很隨便的找了一家旅館，就把車子一股腦的停進停車場，check-in完後就躺在床上疲累得再也張不開眼，但是…

就像電影”驚聲尖叫”一樣，你以為事情這樣就結束了嗎？

馬爾摩的旋轉樓

離開了Ibis波瀾壯闊的海上旅館，我們催起小Golf的油門，沿著公路E20奔馳在前往馬爾摩的路上

馬爾摩，是瑞典的第三大城，更是進入丹麥的門戶，從這邊開車到丹麥只要一個鐘頭的車程就可以抵達哥本哈根。

看著監測器，再次嘆息……。

“人是唯一知道終點就是死亡還可以繼續前進的族類。”記得有人這麼說。

今天，每次加護病房會客的時候，雖然只是平平淡淡的說著不太樂觀，但是每一次開口，就是斷線的淚珠，再嚴重的預期，都已經無法說出口…。

護士小姐說：”今天怎麼走過來就嘆氣。”

就如同籃球博士說的一樣，”蜜月只有一次，不能重來。”(嗯，蜜月最大啦，不要計較這麼多，暫時借我用一下啦)

所以每天我都抱著”這是最後一次”做這件事的惆悵心情，做每一個決定，所以當我們在Goteborg四處晃著想找個地方吃晚餐，自然而然就會想要吃貴一點的那一家。

雖然米其淋在這個Goteborg有推一個非去不可的餐廳，就是上面照片裡不起眼的這家，但是我們注意到與Ibis海上旅館同一個海港邊還停了另外一艘很顯眼的木桅船，既然已經在別處住下了，就讓我們摸上去吃個晚餐，看看另外一艘船的特色吧。

木桅的大船引起我們注意...，下面一張看她的全貌...

如同翔翔說的一樣，瑞典的物價如果只看標籤還滿親切的，其實跟台灣都差不了多少，但是想到這些價錢都要乘上4.6倍才是台幣的價格，就讓人腦袋一片空白。

為了不要太快流落街頭，我跟小獸在街上吃著比較平價的熱狗(110台幣)，秉持著客家精神的小獸為了怕攤販的飲料比較貴，還特別去便利商店買了一瓶500毫升的氣泡水，付了錢一看竟然要150台幣，比真正可以溫飽的熱狗還貴！！

第二天醒來，我們找到了在中央車站旁的五星級喜來登飯店旁的Europcar，在參訪過喜來登的五星級廁所後，我們拿著在Europcar領到的一串鑰匙就下到地下停車場取車，銀色的Golf散發出內斂的銀光，很久沒開手排車了，經過一點時間暖身，我們終於把Golf開上路，就準備橫越瑞典中部，經Jonköing直達Göteborg！！！

幾年沒見面，翔翔看起來新婚的生活很幸福，整個人腫了一圈，完全符合所謂”幸福胖”的典型，從NK百貨公司前面把我們載回他在斯德哥爾摩郊區的公司租屋處，翔翔的太太雅慧早已經賢慧的準備晚餐，還在廚房裡忙著煎著牛肉。

據說還在不久的一年前，雅慧還是鹽跟胡椒傻傻分不清楚的新嫁娘，但是在國外打滾的這一年，專心當家庭主婦的她除了寫寫網誌，主力就是一手打點每天的飯菜，從超市比價到特價採購，再也沒有難得倒她的事物，為了幫我們接風洗塵，雅慧貼心的準備道地的瑞典私房菜，就是要讓我們吃吃在台灣吃不到的東西：

那是地下室誨暗不明的酒巴，搖曳的燈光，縈繞的煙味，滴著水的水聲，螢光色的燈管，映照著每個人變換不停的神色與表情，一個彎著身體的男子，看著眼前站立的酒瓶沉默著。

戴著棒球帽的傑米洛牽著在北星航空工作的空服員女友經過巴台附近，瞥了一下坐在巴檯前面的孤獨男子，怪笑了一下。

“唷，這不是我的天才外科同學，刀人大醫師嗎？喝悶酒喔。”傑米洛也不等刀人答話，拉著女朋友就在刀人身邊老實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我說啊，”傑米洛點起煙，在黑暗中燃起了亮眼的火炬，”布蘭特不夠朋友，”轉身跟酒保要了兩杯啤酒，”哪有好朋友會對自己朋友的馬子出手的。”

下午在check-in完一間pension式隱藏在大樓裡面的oden旅館後，我們走在熙嚷的卓銘汀漢街，就接到了翔翔的電話。

“恭喜阿~”在電話裡傳來熟悉而熱切的聲音

翔翔是我的高中同學，曾經也是換帖交，一起討論應該喜歡甚麼樣的女生，要到哪裡發展遠大的人生之類的，後來他因為工作需要被公司派到英國工作，現在又調到斯德哥爾摩，想起來真是讓人羨慕的工作，如果我也有這樣正當的理由可以旅居在國外，那該有多好。

我們約好今天晚上的碰面後，我跟小獸就放任自己信步走在全然陌生的城市裡，不管看了好幾個讓人似曾相識的景點，不管經過甚麼看起來很厲害的建築物，硬是不拿起旅遊書來按圖索驥，專注的放任，不求甚解，隨意的按下快門，一轉圈就墊步走進有趣的咖啡店，在滿是金髮碧眼的人群背景前，拍自己的愛情電影。

記得在刀人選擇自己將來想要從業科別的時候，曾經受到很大的輿論壓力。

“為甚麼要選急診？！開業不是很好嗎？”親戚說著說著唰一聲就拿出厚厚的支票簿說：”我都已經看好開業地點了，商家多人潮多，左邊是市場，右邊是百貨公司，正所謂左青龍右白虎，風水超棒，將來一定賺錢，我先幫你出資金，到時候你有了收入我們就七三分，你看怎麼樣？”說完不發一語，眼神望著遠方，好像早已看穿刀人遙遠的未來……。

“嗯……。”如果刀人語帶持疑，他就會說：”七三不夠喔？那六四…，”如果刀人繼續沉吟，他還可以降到五五，甚至還可以…。

“刀人…，阿姨從小看著你長大…，”聽到刀人選科的決定阿姨看起來悲痛莫名，”你的尿布都是你媽叫我包的，第一次開口叫媽我也在場，第一次走路跌倒…，第一次被女生拒絕…，但是…”講到這裡，阿姨已經眼眶泛淚：“你選急診幹嘛啦，我們一票阿姨都在等你選整形外科，到時候你當到主治醫師，我們一路從診間門口排到西門町去，但是你...也不問我們的意見，就這麼選下去，你叫我們以後的人生，還有甚麼指望啊 ！！ ”

一開始看到小獸，我的前任女友，就像是看到一個在原地一直轉圈的陀螺，總是從一個有趣的想法開始，或是一個無端的念頭，就開始對一件事著迷，然後繞著它轉來轉去，看著看著，我也從駐足端詳，到不由自主的邁開了腳步隨著這顆陀螺轉了起來，就像行星跟太陽一樣，雖然應該是行星對著太陽轉，但是站在行星上看卻感覺是太陽日昇日落，分不清楚誰對著誰轉，就好像去瑞典這件事……。

雖然說過去的我總是天南地北的喜歡到艱困的地方走闖，但是講起蜜月，縈繞在我腦海裡的還是椰風搖曳的小島，踩著浪漫的白沙早餐前走到海中央逐浪，喝過英式下午茶以後，兩個人不受打擾、漫無邊際的談心，在枝椏間躍動的陽光下，相擁著傭懶的在吊床上入眠。

黃昏的時候，腳踩著金黃的細砂，砂礫順著海流在每一步起腳的時候拂過腳底，兩個人亦步亦趨，走到延伸到海中央的涼亭，在燭光下，那一刻裡，沒有甚麼看不完看不懂的病人，諱澀難懂的醫學理論，沒有奔碌庸忙的緊張，沒有流動的時間或是蒼老的疑懼，然後在即使是睡夢中都要緊抱著對方的稚氣裡，感覺到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