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楔子

經過了這麼多年,曾經我好多次,試圖要想起來在那一年裡面發生的事,然而僅管我在日記裡的字裡行間逐字搜索,在那一年哪些事情影響了我,哪些人對我說過甚麼,儘管我是如此的在乎,在那個十字路的交叉口,我是在甚麼樣的情況下做了決定,然而我卻甚麼都記不起來,只記得……那年的夏天很熱,蟬聲很吵。

二. 三年九班

那一年我還是個充滿好奇心的孩子,對一切事情都想要嘗試,不管是驚天動地的愛情,或是一口氣喝掉半瓶高樑的感覺,我坐在坐位上,手上拿著美工刀,輕輕的在自己的手心割著,我還很清楚的記得,那一年我認為自己是怎麼樣喜歡我們班上最漂亮的女孩…。

用力一點,其實也不頂痛的,血就汩汩的流出來了,劃過手心,停在手腕的位置,結果我把這些紅色的液體塗在紙上,寫了一封信給我喜歡的女生。

因為那液體總是太容易乾了,我只好在手上一樣的地方一次一次割深一點,直到把一封一百多字的信有點辛苦的寫完。

她的回應嗎?好像就是覺得很恐怖吧,旁邊的同學也都覺得我太著魔了,但是我倒不這樣認為,對我來說,就只是嚐試而已,不然你怎麼會知道寫血書是怎麼樣子,你怎麼會知道在十幾歲的時候寫血書給自己喜歡的女生會是甚麼樣的感覺呢。
那時候的世界好單純,我坐在坐位上寫好了考卷,手上拿著一面自然科學課用的鏡子,你知道,就是書本上會畫一個一半的圖形,你要把鏡子放在圖形的一邊,你就會看到它對稱的完整樣子。

跟旁邊的同學借來了另一面鏡子,我試著調整折射的角度去看到旁邊同學的答案,心裡頭覺得很有趣,教室裡面很燥熱,老師已經離開了,過一會兒要回來收考卷,我把玩著手中的鏡子,從鏡子裡面我看到隔壁班上一次模擬考考全校第一名的女生坐在走廊上。

在夏天裡上輔導課,聯考彷彿比眼前的青春還近,我們的眼裡只能看得見這個,不過我注意到了走廊上的那個女孩,我發現老師的身影,看見個子不高皮膚黝黑的老師,異常和善的對著那個女生微笑,問他寫得怎麼樣。

我念的是A段班,那女孩是20班的,他們班沒有上輔導課,但是我們班老師認為她很有實力,值得栽培,所以他要那女生放學後留下來,在走廊上擺上桌椅,跟著我們的作息一起上輔導課。

又是一次考試,寫完了考卷,在燥熱中昏睡了一陣,醒來看見考卷被口水沾濕了一塊,班導一樣離開了,同學吵鬧了起來,算算老師離開一個鐘頭了,想必大家都寫好考卷了吧。

“慘了”我心想,等下一定要被罵了,我又拿出鏡子,慢慢調整到走廊上那個女生的角度,直到老師一如預期的出現在她身旁的那刻,我輕輕說了一聲”老師來了!”

沒人理我。


但是此刻大伙不知大難臨頭,我也不能作視,只好再大聲點,”老師來了…。”


吵鬧聲就如脫韁的野馬,如洪水班竄流,此起彼落,我再也按耐不住,當場大聲叫著”老師來了~~~~”。

清澈的童音劃破了吵鬧直到聲音回歸平淡。


老師的步伐重重的走了進來,拉起我的耳朵,斥道:”大家都安靜的在寫考卷,你吵甚麼!”


我的世界在某些時刻好像總是如此清晰,沒甚麼比嚐試更叫我心動的東西了。

有的時候我會想,也許我害怕的是遺憾。

我擔心有一天我會死。

當然,人都會死,我記得隔壁臨居爺爺過逝的時候,我是怎樣害怕的躲到姐姐的房間裡,那天晚上,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睡不著覺,原來人會死,原來一切事物有盡頭。

小時候,我是如此的害怕看鬼片,一方面是想到自己有一天可能會死,一方面也擔心如果自己變成了一個僵屍,我實在不曉得自己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那樣的狀態很悲哀,但是又不得不去吃人。

想到就令我擔憂。

所以我決定不管在甚麼時候要死,我一定要儘量避免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所以我就無法坐視自己只是呆在原地看了…。

成年的那一天就去學開車,在晚上躲在校園裡抽根淡煙,含著檳榔但是又不敢嚼它,我一刻都不能等,想到的事情就想盡辦法讓它發生,反正無論如何,就是想到可以試看看的事物都要給他試試看,只要這件事稍微有一點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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