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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在太極和太妃的陪伴下入睡,太極還是老樣子,馬上挨著主人的身體蜷起身子忘情的吃著尾巴,太妃依然故我的在棉被下穿梭,焚膏繼晷的修練小貓拳,還不忘不小心留幾拳就往太極身上招呼。

意識逐漸迷濛間,我感受到主人與寵物之間噤聲的交流,在溫熱的肉體圍繞,貓咪們發出呼嚕嚕的囁嚅聲,在棉被之下,有一整個安全無虞的保壘叫安心,我同樣在牠們的陪伴下感覺到身體的放鬆。

他們說養寵物也是一種健康的生活方式,意思是在熟悉的陪伴之下,人的心跳就會放慢,不必緊張,也不分泌甚麼腎上腺素,就因為小狐狸跟小王子之間單純的從屬關係~ 有個溫熱有感情的生物屬於你,你也屬於牠 (暫時不談要幫牠洗澡、幫牠打掃貓沙還是洗床單這種瑣事)。

NONSENSE,心跳放慢不緊張就跟健康劃下等號了嘛,那又哪來甚麼勞子研究說愛情也有助健康,不是身體發熱心跳加快嘛,轉念間就要以”生命中倒數的第五十三個心跳”為題,繼續自己的胡思亂想…。

在這個我與貓咪們相互依存的三十分鐘裡,我的心跳也許少跳了將近兩百下,這樣實在說不出對健康能有甚麼影響,但是反過來說把一個人生命結束前的心跳量化,也就是以一個人一生可以跳的心跳總數來看,減慢的心跳就可以留到下一分鐘再跳,所以離最後一個心跳似乎遠了些,這當然是近乎哲學的想法,因為就只限制了心跳次數的總數,不限定也許這些心跳甚麼時候跳幾下的假定下才可以產生的,說不定寵物甚麼的,心跳這一分鐘裡要跳幾下都早就已經限定好了呢,但是到抵”生命中倒數的第五十三個心跳”我會在做些甚麼呢?

以我七十下的心跳來說,倒數第五十三個心跳還不滿最後的一分鐘,也許腦海裡就是”過完這一分鐘我就掛了”的想法吧?還是想起生命中一些悔恨的情感?錯過的一些事?進加護病房前的最後一口珍珠奶茶?孤單?滿足?

講到奶茶這件事是有根據的,昨天在加護病房照顧的一個九十歲超可愛阿北,現在已經開完刀拔完管了,雖然阿北講甚麼東西我還聽得不是很懂,但是他不只一次開口問說自己甚麼時候可以喝奶茶了,所以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是空穴來風,誰知道臨死前自己會最想念甚麼平常根本唾手可得,但卻沒辦法再嘗試的東西呢?

也許真正想起的是非常荒謬的事情,譬如說沒有在三十歲坐公車的午後抗拒一股沒來由的衝動,直接強吻旁邊的高中泡泡襪女孩(因為社會地位和不想明天上報),也或者他就成為你生命中的第二春(小心未成年是犯法的):也或者隱忍到退休時沒有拿起瑞士刀狠狠桶他一刀的機車上司?哪一個來家裡修漏水的英挺水電工?(現在還哪來這種老梗?)

沒來由又想起好醫生壞醫生身後都會有很多鬼魂的那個故事,想著他或她生命中最後倒數第五十三個心跳,他們又會在想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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