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為什麼不要你們當醫生

孩子們‧為什麼不要你們當護士

孩子們‧為什麼醫療會崩壞

 

我開始想類似XX一百問,書寫回答上面的內容。

 

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一直想當個醫生。

 

跟你們一樣,也曾經在作文裡寫著── 我的願望。

 

雖然醫生究竟在做什麼,到底能做什麼,從沒想過,但行醫的念頭一直都很清楚。

 

當然,醫生看似有優渥的薪水,但是在還沒接觸到物質世界前,我的認知是「醫生因為幫助別人,所以受人尊敬。」

 

畢業後,我在新光醫院當住院醫師,進行了四年的急診醫師訓練。

 

住院醫師的工時很長,工作很辛苦,但每一天都很有趣,於是我寫下了「急診室的黑色童話」。

 

那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穿上長袍,變成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主治醫師。

 

再棘手的病患,都胸有成竹;再危急的情況,都處變不驚。

 

那時應徵新光急診的住院醫師很熱門,常常都要打敗四到五個全國各地有志急診的菁英,才有機會雀屏中選。

 

我永遠忘不了在將來的師長面前,緊張萬分,仍卯起來推銷自己的窘態。

 

當時興訟的風氣已經很盛,常常聽說某某學長或是哪個醫生是「有案在身」,偶爾也聽到某個學長要去出庭的消息,但對於住院醫師來說,那些東西都太遙遠,光是要熬過處理病人的壓力,就已經消耗掉全部的精力。

 

新光醫院的急診室,是從創院以來就維持一樣空間大小的地方,雖然因應評鑑,做了許多變革,但始終是有名的「戰場」,彷彿只要能在炮火猛烈的大戰中生還,有一天你能變成一個優秀的急診醫師。

 

住院醫師的時候一個月要上1812小時的班,換算成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就是一個月上27天班。

 

這樣的生活當然很苦,但是為了變成一個充滿經驗的醫生,我跟隨著學長姊們的腳步,熬了過來。

 

這段時間裡,有的學長姊離開了,去了醫美。

 

我從來沒想過會去醫美,那根本是與我無關的事。

 

在急診室處理外傷,常會遇到喝酒醉的、撞的亂七八遭的、面目全非的、刀傷砍傷的,什麼千奇百怪的傷口沒遇過。

 

除非是太複雜的傷口,會找整形外科醫師處理外,大部份不需要進到開刀房的傷口,我們會在急診室處理。

 

或許對外科還是有些嚮往,我喜歡認真仔細的處理傷口。

 

那是忙碌多頭的急診地獄中,唯一可以定下心來,好好把眼前這個傷口處理好的平靜。

 

這樣說當然太唯美,因為門口的病人一直掛號,你不會忍心同事繼續憋尿不小便的,手上功夫還是要快!

 

常會遇到擔心小朋友破相、或是愛美的女生,說要用美容針。

 

美容針其實就是6.0的小號細針,因為線細,比較不會留下蜈蚣般的疤痕,所以常常用來縫合臉部的傷口。

 

有一天跟離開急診去醫美的學姊聊天,才知道在醫美診所,和我一樣盡心盡力的縫合一個臉部傷口,可以得到1020倍的報酬。

 

但那誘惑不了我。

 

學姊又說:「以前在急診室幫病人縫得漂漂亮亮,我們得到過幾句謝謝;但是在光鮮亮麗的醫美診所裡,一模一樣的處理方式,媽媽卻是沒口子的道謝。」

 

等到我考過了專科,從嚴格刻苦的訓練裡存活下來,我離開新光醫院,去了區域型的醫院工作。

 

醫學中心總是有永遠學不完的疑難雜症,但是在忙碌的生活裡,我常常很難找到機會去上廁所、吃個飯或是喝口水。

 

每一次的學習,都代表你可能忽略了一些事。

 

或許是疾病罕見,或許是經驗不夠,說成白話就是誤診,因為誤診可以說成錯誤診療、或是延誤診療,這是接觸每一個不同疾病的學習過程,也是一個醫生養成的必經之路,但是卻逐漸被社會不能茍同!

 

在這樣的「戰場」裡,什麼時候會有不明的炸彈爆炸、什麼時候會有流彈攻擊,你會因為經驗而反應快速,但卻不可能不會受傷!

 

所以我離開了醫學中心。

 

因為我甚至很難跟病人推心置腹的說上一些話!

 

沒有時間!

 

我決定選擇二線的戰場,可以花些時間跟病人解釋、甚至聊聊、噓寒問暖、保存一點點人情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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