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了半年,開始感受到一個綁著生活旋轉的大陀螺,帶著我跑得暈頭轉向的,卻好像每一天,都在用嗜血的本能而活。

快步走於是成為習慣…。

有的時候我的身份是醫師,有的時候工作中不小心紮到自己了我成了病人,有的時候我追逐著過去的自己,在凌晨三點半的夢境裡緬懷著單純,有時候我是老嫌媽媽煩的大孩子,有時候又內疚的打起電話給遠鄉的母親。

在踏入工作之初,我發誓要用我最大的能力去理解這個世界,去領略她從演化至今混然天成的美,不再老是事不關己的任性胡為,然而在一個快步驟的急救處置裡,在每一個紊亂呼吸的瞬間,我成了瞬間消滅眼前敵人的老兵,愛戀生死置之度外…。

那一天,我在嘉義看了一個全身臘黃雙腳水腫的婦人,一副肝腦病變的味道,飛快的聯絡好她過去的主治醫師,查出她原來已經肝癌末期,他短短的在電話裡對我說:”很糟嗎?她的情況怎樣…。”

我簡單的說了她阿摩尼亞指數,描述她現在在床上坐立難安無法配合的情況,他沉默了一下,告訴我:”我們把她收住院,可能在住院期間把她最後這一段處理完…。”

回頭我告訴她的偕髮老翁和血氣方剛的兒子:”她的情況不樂觀,我已經聯絡她之前的醫師,我們會把她收住院,該使用的藥物都會用上去,…你們…,多花一點時間陪陪她…。”(我攪盡了腦汁卻只能說出這句話。)

回到診間,幾個起落處理完病人,遠遠我望著老翁在病榻前按著婦人的雙肩,充滿皺紋的手緩慢的捏握一種疼惜,一瞬間坐在診間裡,我的眼鏡竟迷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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