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完整的判斷病人的病情,急診室的醫生和護士總是有一連串的問題,像是讓人心煩意亂的問題小孩,一個問題尾隨另一個問題,打破砂鍋問到底。有時候問題彼此互相關連,有時候天外飛來一筆。
譬如說:
「你痛多久了了?」
「從哪裡開始痛,還有別的地方痛嗎?」
為了完整的判斷病人的病情,急診室的醫生和護士總是有一連串的問題,像是讓人心煩意亂的問題小孩,一個問題尾隨另一個問題,打破砂鍋問到底。有時候問題彼此互相關連,有時候天外飛來一筆。
譬如說:
「你痛多久了了?」
「從哪裡開始痛,還有別的地方痛嗎?」
一邊是大女兒,手上握著跟阿母相處數十年來記憶的碎片;一邊是兒子和媳婦,握著另一部份經年累月的病情線索,但是三個人都沒有刀人一樣的渴望,想拼湊出阿婆迷途的原因。
兒子和媳婦這時靠近了刀人:「五月還有來住過院,不過醫生說肺都好了,可能是膽囊發炎,有點腸阻塞,這喘到底什麼問題?」
「肺都好了……。」刀人忘情地重複這幾個字,做電腦斷層的信念剎時間更加強大起來。
在森林的迷霧中,有個面容和藹的阿婆,親切的對著我笑,像極了一朵綻放光彩的小花,和煦的如同初露春光,讓我牽起阿婆的手。
「我……忘記…我是誰、該怎麼回家了……。」阿婆的笑容依舊,她的羞赧卻像玫瑰刺一樣扎痛了我的心。
「沒關係!」我心疼眼前年近百歲的長者,想帶她穿過這片迷霧森林……。
「吭噔」,這是擔架送下救護車,立起來的時候會發出的聲響。
「歐噫、歐噫、歐噫……。」又是一台救護車,劃破夜裡城市的寂寥,在醫院的入口關掉了震耳欲聾的蜂鳴器。
「吭噔」,又送進來一個喝到不知道你媽貴姓的無名氏。
白色的巨塔,由龐大繁瑣的科學研究數據堆疊,透過醫生和護士的邏輯思考和雙手,執行最神聖的生與死。
在這個場域裡,生死是一念之間,一點點小小的失誤,就足已讓結局翻盤。
每一天,來自世界各地的頂尖研究,都化成密密麻麻的英文期刊,修正著每一個疾病的診斷或治療的方向,甚至細微到只是其中一個步驟,只要對結局有影響,無論多枝微末節,都會被拿著放大鏡檢視;只為能讓病人獲得更好的醫療,醫生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消化這些嶄新的觀念和技術。
推開值班室的門,我見到A君,他是長我兩屆的學長,人帥單身不打緊,開刀技術又好,還認真仔細的做研究,我常懷疑他的一天是不是不只二十四小時,怎麼能如此面面俱到,對人又很謙和,算是我敬仰的前輩之一。
「家屬有同意嗎?」聰明可人的護士問到了刀人的隱憂,雖然一邊在幫病人做著開刀前的準備,還是不免一愣。
照朋友阿嬤所說,阿公平常的身體應該很硬朗,還可以四處趴趴走,才會有今天的事件,如果馬上開刀,的確有機會可以回到原本快快樂樂的生活,不是久病臥床、人事不知的那種,開刀不開刀都沒差別的情況。
「先準備手術……。」刀人有點心虛的說,以醫生的角色而言,對阿公的真愛,當然就是拼「有機會回復正常生活」的理想,在那麼短的時間裡,腦子就湧出這麼多血量,可想而知每經過一分一秒,血塊會變得有多大,阿公復元到原本生龍活虎的機會就減多少。
多拖了一點時間,阿公可能就會永遠變成植物人,或是game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