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中的時候瘋狂的看武俠小說,自然而然就會讀起新田次郎寫的武田信玄,山岡莊八著的織田信長或是伊達政宗還有豐臣秀吉當然還有德川家康,最早入門的是德川家康,其中讓我最熱血的一段就是當竹千代(德川家康的乳名)被今川家抓回去當人質時,同竹千代一起長大的小武士家臣當場二話不說,在荻原江面全數切腹,這場景不曉得為甚麼就讓我在圖書室裡看得熱血沸騰,山岡莊八一隻巧筆把日本戰國時代的場面帶到我的面前,也引領我繼續讀著他的其他著作,記得是在看完銀河英雄傳說之後…。

一五四八年五月十八日深夜,日本,名古屋…。

廳堂上坐著那個蓄著小山羊鬍的男子,他的眼神態然自若,悠然望烏雲密佈的天空,若有所思的自付道:”是一場雷電交加大雨啊…。”

手掌揪結成拳,他在回想剛剛會議上那群無能的飯桶,不過失陷了丸根跟鷲津兩座支城就亂成一團,盡是一些短視的傢伙,吵吵鬧鬧卻一點辦法都拿不出來,還想要說服我投降今川那個笨蛋。

他吐了一口長氣,把念頭轉到一些開心的事,他想到松平元康,這一戰打的可真漂亮,真有意思,看來當初可沒看走眼。

緩緩的,他把眼睛閉上,雖然沒有明確的辦法可以擊敗今川義元,但是在一片黑暗裡他感覺到汩汩流瀉的光芒,剛剛斷然結束吵吵鬧鬧的會議叫群臣回家睡覺真是個明智的舉動,他專注的望著眼前的黑暗,搜尋著光亮。

安靜的長廊響起了聲響,侍長一頭栽倒在廳下,說出了短短的消息:”稟告主公,今川義元獲悉首戰告捷,今晚移陣田樂狹間慶功”。

蓄著小山羊鬍的男子怔怔的望著眼前的侍長,彷彿聽不見剛剛報告的內容,侍長喚了一聲”主公…?”

男子舉起手輕輕的撫著山羊鬍,嘴角卻泛起微微的笑意,他笑道:”今川那個胖子,想必吃得連盔甲都穿不下,還要人抬吧,哈哈。”男子當場狂笑了起來。

他看到曙光了…。

“人生不過短短五十載,與天地相比,渺如一粟”男子舉手投足,唱起平敦盛的殉死舞,”笑看世事,幻夢如水,任此一生,入滅當前,此即菩提子種,懊惱之情,滿懷余胸,汝今即刻上京,若見敦盛卿之首級…”。

侍長心想主公這樣子可不妙,自亂陣腳。

男子邊唱邊在空中揮舞的雙手唱到”若見敦盛卿之首級…”隨即雙瞳一射,左手在空中一抓右手化刀就惡狠狠的劈了下去,剛好轉了一圈重新面對侍長,”天亮了沒有?”

“主公,已經快五更了。”

“備馬。”男子吐了兩個字。

侍長滿是狐疑的愣了一下,隨即趴跪退了出去。


天空是黑鴉鴉的烏雲,陽光透不過厚重雲層,靠著著火把照明的天地間迷漫著泥土溼潤的氣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露出右手臂膀的信長用力的擊著太鼓,一聲急過一聲,劃破了寂靜的黎明,議事帳前瞬間集滿了趕來集合的武士。

這擊鼓的動作大家都明白是甚麼意思,“我們的兵力太懸輸了。”侍長鼓起勇氣諫言。

“這一戰該不該打,讓老天來決定吧!”男子將兩枚銅板擲向空中,墜落時打在紅泥地上發出”篤”的悶響,兩面皆向上。

這些與信長親近的士兵面面相覷,彷彿一瞬間他們也從信長的眼裡看到浮光乍現,戰鬥的意志一掃胸臆間的恐懼,集結的三百人舉著武器大喝。

大雨開始落下來了,遠方的天空嗚嗚的響著悶雷,以信長為首的騎兵隊在豆大的雨滴間穿梭,和後來趕上的部隊形成錐狀的隊形。


另外一邊是桶狹間的營帳,附近的僧侶和神官都趕來向今川道賀,預祝他戰爭的勝利。

今川橫躺在營帳的主位,一手撐著蓄著長髮的肥胖頭臚,一手拿著扇子,聽著侍童唱著歌謠,志得意滿的露出微笑和一排塗著鐵漿的黑色牙齒,時間已經是午飯過後,今川吃得太飽沒辦法正躺,只好像個貴妃般橫在座椅上,他呵了一口哈欠,揮手讓侍童退下,拿著一張雕工精細的小鏡子端詳著自己的粧,臉上微微蹙眉,顯得不是很滿意…。

今川又吐了一口長氣,看著帳外惱人的大雨,還淅瀝瀝的傾盆而下,他覺得很不開心,又細細的修整了一下自己的眉毛。

好不容易等到雨過天青,天空出現了彩虹,今川換上了袍子吃力的站起身,帳下的侍衛叫來了紅色的轎子,在侍童的攙扶下今川正準備走去議事帳,和朝比奈能朝一干群臣商議皆下來的作戰計畫,他自言自語的說:”一定要讓信長那小子嚇得屁滾尿流…”。


然而在等待天空這段彩虹的人可不只有他。

信長輕拍著黑色的座騎,轉頭環伺一下士兵爬上丘陵的情況,探子這時候跑到他的身側,交頭接耳的低聲對他說間諜回報的消息,信長的眼神閃過一絲金亮,帶動了下頷的山羊鬍,冷笑。

信長舉起手中的太刀,鬆動手上座騎的頸繩,然後用力一拉就連人帶馬衝了出去,把一聲宏亮的長嘯拋給了身後的騎兵隊,久伏的騎兵隊收到信號,就如同脫了柵欄的猛虎奔將出去。

信長大喊:”今川大名就在那頂紅色的轎子裡,誰取了首級賞五萬石。”

今川義元才坐上轎子,連外面發生甚麼事情都還不曉得,只聽到外面一陣動盪山谷的喊聲,讓他趕忙提起簾子往外跨出去。

今川的心冷了半截,山頭上黑鴉鴉的騎兵遮掉了天空的彩虹,最近的信長和身後的武士已經離他不到五十步,他唉呦一聲舉著肥重的身體正往前跨步,忽然頸子一涼,解開髮髻的長髮就飛散開來,落到一丈遠的地上,今川的身體還愣在當場,緩緩的倒了下去…,殺他的人是信長的侍從毛利新助。

這就是讓我印象最深的桶狹間之戰,剛剛查了一下資料,改寫成小說,信長帶領的三千騎兵隊,擊潰了稱霸駿河、遠江、三河,人稱”東海道第一弓”的今川義元兩萬五千大軍,然後我就開始迷上信長了。

在我的心中於是誕生了一個蓄著山羊鬍的男子(信長之野望2),他的名字叫織田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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