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覺就像被人奪去了呼吸,我的胸口沉重的像是在黑暗裡被甚麼東西抓住了心臟,心跳以百米的速度狂奔,彷彿再快那麼一點點就要窒息,我在黑暗中慢慢的醒來,清楚的感覺就在幾分鐘前,我的心跳快得好像就要跳出來一樣,慢慢的,這種感覺才從身上褪去,心跳漸漸慢下來,但還是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胸口像是跑到極限完畢一樣的疼痛……

 

舌頭就像是被握住了一樣,一吋一吋的往喉頭的深處塞入,我在黑暗中無力抵抗,只能任由自己的胸廓快要超過負荷極限的起伏,那感覺又像在幽暗的床上激烈的性愛接近尾聲,因為在最後逐漸清醒的瞬間,我被褥下感覺到自己的生理反應……我在暗夜中極其緩慢的睜開眼睛,害怕在黑暗中看到騎在我身上與我四目相接的臉瞳……

 

就像風一樣過去,耳畔聽到公雞接起的啼鳴,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漸漸平靜了下來,呼吸也變得平穩而規律,在床單下的生理反應也慢慢冷卻……

 

抬起左手,生澀的雙眼在黑暗中尋找手錶上幽暗的線索,時間是四點十分,公雞又在窗戶外頭叫了,我依稀想起自己在醒來前古怪的惡夢……

 

畢業前夕,我跟交往四五年的女朋友在畢業前突然分了手,就像是飛越比佛利一樣,我愛上了另一個女同學C而我的女友愛上了另一位男同學Z,分開的時候感覺如此篤定……

 

即便連分手都感覺到理所當然的理直氣壯,我開著車在午後的公路上彎延,一個轉彎開進了西班牙式的庭院旅館,旅館裡的旅客不少,看著我快重的步伐都紛紛有意無意的看向我……

 

穿過了長廊,在轉角的盡頭我找到我快步走來要找的人,在夢裡我看見老爸穿著正式的西裝在撲著桌巾的餐桌上等我,我快步的走了上去,咕咚一雙膝蓋就在老爸面前跪了下去,因為距離太近膝頭扯到了桌巾,桌上瓷器的碗盤隨著被我拉起的桌巾叮叮咚咚摔了一地,我對著眼前的老爸說:對不起,新娘不是她。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雙眼含淚,眼前的老爸,雖然因為落下的碗盤臉上表情兀自錯愕,但是在我說完話後的沉默裡,我明白在短短的句子裡他聽懂了我的意思。

 

儘管跟當時的女朋友相戀了許久,但是我最後選定的對象不是她,老爸的臉色因為凝重而拉下臉,從他臉上,我沒讀到明顯的不快,倒是一種像是內心想著怎麼會這樣?但是卻不想立刻表達與我的意見相左的沉默

 

突然間,站在老爸面前的我後悔了,我感覺到淚滴滑落的瞬間,我發現自己還是深愛著剛分手的女友,那感覺像是一瞬間醒來一樣,一種在全然失去後突然頓悟的懊喪,那是一種感覺到真正屬於自己一部份的東西,確實完全離開了自己,再也不會回來一樣心口空蕩蕩的,開了一道真實的口子……

 

下一秒趕緊我拿起電話,嘟了幾聲之後,電話裡傳來小古的聲音,聽得出來剛剛還在睡覺被我吵醒,在電話裡還嘟噥著,看起來就是昨天晚上在醫院值班很慘,到了下午都還很疲憊。

 

對著話筒,我當然知道自己要問甚麼,譬如說怎麼辦,分手我後悔了…”有甚麼方法可以把她追回來?我在心底不停問著自己

 

到底怎麼了小古在電話那頭聽著我的沉默。

 

沒有啦,我歉然的說著,一邊想著有甚麼點子怎樣絕地大反攻,讓前女友知道自己的心意,看還能不能挽回她,一邊猜想現在跟小古說這些也沒用,我對著電話敷衍著:沒事了沒事了,是這樣本來有事情要問你啦,不過看你還在睡,這次你可能幫不上忙,謝啦謝啦。在敷衍中我掛上電話

 

不過就在同一時間,一股心底對這些劇情安排的反動像是從意識水底浮起的泡泡,越接近水面就越來越大,,在黑暗中我看準了抓住那個泡泡,不太對?我心想。

 

因為我摸到無名指上面的婚戒,在夢境以外我掌握著有力的證據。

 

雖然不知道其他人的做夢經驗如何,但是我做夢常常都會因為想到甚麼關鍵就像找到了一把鑰匙,從不情願的夢境裡開門瞬間回到現實而醒了過來。

 

所以一瞬間我分清楚了現實,因為手上的婚戒說明了一切,我已經跟同一個女友結了婚,我並沒有失去她!在黑暗中我對自己說,奔騰的心跳就噗咚、噗咚、噗咚、噗~咚、噗~~~的慢慢停了下來,在舌頭快要塞滿咽喉的最後瞬間,我彷彿憋氣憋了許久終於浮到水面,急蹙的呼吸在一陣紊亂後也漸漸找到自己的步調……

 

在黑暗中我張開眼,在幽暗的房間裡找尋著線索……

 

當然這時候心裡頭醫生的那部份會說:這是典型的dissociative反應,因為睡前喝了一點啤酒,所以在酒精褪去時血液中因為酒精濃度的降低,所以部份的大腦功能醒了,其他部份還沒醒,所以會清楚的感覺到真實的夢境身體卻無法反應之類云云。

 

但是那感覺就像七夜怪譚裡貞子抓著你的舌頭塞往你的咽喉,在黑暗裡穿透你的身體抓住心臟一樣,找著找著,突然間好像確認了甚麼東西,然後一聲就突然離開你的身體……

 

我在黑暗中醒來,摸著背上微微滲出的汗滴,看著手上的錶,四點十分……

 

我在黑暗中大口喘息,望著窗外不見天光的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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