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醫生你趕快看他!”兩個理著小平頭的中年人衝進了急診室,一個人高舉著刺著青龍的手臂,壓著頭部上面一大片沾滿血漬的衣物,馬上被推進外科的急診室。
刀人打開來人裹著頭部的衣物,赫然發現他已經被利器削開了半邊臉,深可見骨。
“媽的下手這麼狠,我一定要帶人砍了他!”另一個陪同他來的男子惡狠狠的叫囂,半臉人顧不得臉上的傷勢拉著他。”大哥,別去!大哥!大哥!”
“醫生他要不要緊。”叫囂的男子充滿大哥風範,跋扈的眉毛驕傲的挑著。
“這個必須要到開刀房處理,我們馬上幫你聯絡外科醫師。”
才跟護士小姐七手八腳的把半臉人頭上的傷包紮好,忽然又衝進來一組人馬。
“醫生醫生,我太太她受傷了,快點幫我看看她。”一個中年先生扶著他美麗的外籍新娘,焦急的說著,刀人仔細的看了一下她正面,有點疑惑的說:”嗯…她是傷在哪裡呢?”
先生焦急的把太太轉過來,一把驚聳的水果刀赫然插在她背上…。
“這傷是…?”刀人拿著病歷板,瞇起眼看著夫妻。
“我…”外籍新娘說:”我在嘎(家)裡跑步跑哩跑不小心跌倒刺到的。”說著不太輪轉的中文。
“你在家裡跌倒…會刺到…水果刀?你們家還真危險。”刀人驚訝的說。
“是…是啊,就是這樣,刀子也不收…好。”先生顫抖的接話。
“媽的我一定要抄人砍翻他。”大哥又一付怒髮沖冠的樣子,半臉人小弟顧不得傷勢再次拉住了大哥,”大哥,別去,我沒事”。
“咦,刀人醫師,你有看到剛剛打著點滴那個陰道出血的產婦嗎?”可愛的護士小姐疑惑的說。
“沒有呢,她不是有打點滴嗎?怎麼可能亂跑,我還要聯絡婦產科醫生幫她確認一下寶寶呢。”
“是喔,我再找找看好了。”
“先生先生,我們要幫你太太安排電腦斷層檢查,因為從外表實在沒辦法確認刀子「意外」的插進去多深,所以需要進一步確認。”刀人跟情到深處無怨尤的先生解釋。
“醫生,拜託你了,我就這麼一個太太而已,我是真的…真的很愛她…真的。”先生充滿深情的看著太太,一股真情在兩個人四目相交的視線裡流瀉,轉瞬間先生已經眼眶泛淚。
“唰~~”救護車又推進來一個中年婦女,高大帥氣的兒子陪在她旁邊,”醫生,救救我,我很不舒服。”中年婦女高聲呼喊。
刀人跟護士小姐感覺到來人話音裡面的急迫,趕快走上前去,護士小姐量起血壓,刀人一邊問她發生了甚麼事。
“我就在八點零三分的時候感覺到……感覺到胸口突然炸開來了,好像一包很冰冷很至寒的一袋水突然從胸口這邊破掉了,然後寒冷的感覺就從心口這邊留到手掌,又從手掌流到腳,那感覺…那感覺又來啦~~啊啊!!!”婦人張大著眼看著前方,扯著嗓子大叫。
刀人怔了一下,迅速的跟護士小姐交換了眼神。
“這個feeling…,好像在哪裡看過…。”刀人若有所思。
“這個我知道…”護士小姐把刀人拉到旁邊咬耳朵,”我看,這是中了寒冰綿掌的至陰之毒,要武林失傳已久的九陽真經才有得救!”不愧是熟讀武林祕要的護士小姐。
“媽啦,難到青翼蝠王韋一笑又重出江湖了,真是太恐怖了,但是依照她這麼詳細的描述,我看這應該是玄冥二老的「玄冰神掌」,跟倚天屠龍記中張無忌身受奇傷的描述比較像,你覺得呢?”兩人想到這邊,深表同意的點點頭。
另一方面,在醫生視線外,鶼鰈情深的夫妻檔早已按耐不住爆發的深情……。
“痛死我了,你喪心病狂喔,幹嘛動手動腳的,我勸你少喝點酒難到錯了嗎?拎爸不就是肝硬化死的喔。”外籍新娘的中文突然溜兒了。
“要不是你這麼白癡我會捅你嗎?”深情款款的丈夫突然扯開喉嚨大罵。
刀人努力的擦擦眼鏡,想擺脫這種不連戲的錯愕感。
“媽的,我現在就要帶人去砍翻他。”大哥的大腿被半臉人小弟一把抱住,”大哥,不要去…,我不要緊。”眼看半臉人臉上的紗布血水混著悸動的淚水又快濕透了,混黑社會的果然有情有義。
就在多線發展的催淚人倫大悲劇上演時,鏡頭回到門口,走進來雄糾糾氣昂昂的一線三星警官,快步的步入診間。
“嗯,護士小姐,歹勢啦,問一下,剛剛是不是有個進來掛號的產婦。”警察杯杯很禮貌的在櫃台發問。
“媽的,不准攔我,我現在就要帶人去砍…。”怒眉大哥跛著前行,大腿上還拖著等待要開刀的半臉人小弟,抱著大哥不願他去冒險,正慢動作又氣勢萬千的走向門口,看到戴帽子的馬上默不作聲,靜靜的倒帶走回病床。
一邊爭吵的夫妻還沒止息:“要不是天天早出晚歸說要應酬我有說過你嗎?誰說應酬就一定要喝酒!”
“臭婊子,你再說一句試試看。”越多人圍觀溫柔的丈夫越是來勁。
“歹勢啦,醫生,今天生意不錯唷。”管區環視過診間,跟刀人鞠個躬,刀人回報他一臉苦笑,管區大哥繼續說:”打擾啦,我們是來問一個產婦…。”
“產婦?怎麼不是殺妻案,不然好歹也是黑幫火拼,怎麼會是產婦?”刀人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因為…”管區靠近刀人的耳邊,輕聲的說:”她身上很可能藏有毒品,她有多次吸毒前科…。”
刀人在心中回想產婦有點微尖的肚子,這才有點恍然大悟。
“刀人醫生,我在廁所裡發現病人的點滴架,地上還有血跡,她應該是走了啦。”剛經過廁所的護士小姐回報。
“噢。”刀人跟管區交換了眼神:”嗯,我想我們已經知道了。”
刀人告別了管區大哥,接著跟半臉人兄弟介紹下來會診的外科醫師後,有點無奈的看看手錶,感覺今天的指針真的像烏龜一樣,雖然終究會過完,但一直動就是跑不快…,被太多光怪陸離的病人圍繞太久,刀人已經有點精神耗弱。
門口走進來一個正常禮貌的阿伯,穿著夾腳拖鞋的他,拿著一個007的鐵製公事包,讓刀人的眼神為之一亮。
“阿伯,你發燒呢,你這次來怎麼不舒服?”刀人愉快的看著正常的伯伯話家常,心中感覺到有幸看正常的病人真是一種無與倫比的幸福。
“醫生啊,我最近咳得厲害,晚上都會發燒,還有一點…喘。”阿伯輕聲細氣的說。
刀人聽得眉開眼笑,不停點頭:”這樣啊,我們要好好幫你抽血做檢查,看看有沒有肺炎喔。”
一個陌生的男子走到伯伯的身後,一臉不屑的樣子,哼哼的不說話。
“你是?”刀人禮貌的試探。
“我是他兒子。”中年男子狀似不滿的吐露。
“阿伯,我們等下要幫你打退燒針,你平常有沒有在吃甚麼藥,還是對甚麼藥物過敏。”刀人例行性的詢問著。
阿伯就像是考試剛好被問到最會回答的那題一樣,興高彩烈的拿起夾腳拖鞋旁的公事包,一打開琳瑯滿目的藥物,全都是阿伯平常在吃的藥,這一皮箱典藏的斑斑回憶,引來眾人欽佩的目光,讓阿伯開心又驕傲的闔不攏嘴。
就在阿伯躺上床後,兒子終於壓抑不了的走上前來:“醫生,他說的話都不要相信,他的情形我很了解,他人好好的,就是愛裝病。”
刀人很納悶:”先生,我不知道伯伯之前是如何,不過他這次來應該真的有生病,他~發~燒~呢!聽懂嗎?發燒是要怎麼裝啦?”刀人不滿的指出。
“你不懂啦,我們學玄學的,甚麼都可以裝!”兒子義正辭嚴的回答。
“玄學………???!”
“你知道,就是阿尼巴尼~轟。”兒子邊講還一邊結出法印。
“拜託,嚇不倒我的,一切都是幻覺,我只想要好好看病啊…。”刀人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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