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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來源:中視新聞)

可能你注意到了,可能你沒注意過,電視新聞裡醫生被打或是急診暴力的消息。

 

不少醫生曾經為了這件事很跳腳,覺得很灰心。

 

當住院醫師的時候,有一次有個比我資淺但非常優秀的學妹,要幫一個酒鬼縫合的時候,被酒鬼搶了擺放縫合器械的盤架,在她面前高高舉起。

 

有一次開了一份診斷書,因為病人是危反醫囑要求離院,我照實寫在診斷書上,可能影響到理賠,他在檢傷擰著我的領口,被保全架住。

 

孩子們,一邊救人還要擔心換自己被人救,就像沒有方向也是一種方向一樣,也是一種人生!

 

曾經我也為了這些事激動的輾轉難眠,不曉得是因為恐懼還是生氣而發抖,甚至接下來幾天的工作情緒都會受到影響。

 

醫生的感覺,是自己忙碌的衝鋒陷陣,為了很多人的健康努力,為什麼還會有人要打我?為什麼我沒有免於恐懼的權力?

 

我想護士的感覺也是一樣!

 

平心而論,一般人會很難想像,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誰在路上不會被瘋狗咬?社會新聞哪裡沒有被打被砍的無辜人?如果你真的受到傷害了,提告不就成了?法律會還給你公平正義!

 

這個社會本來就險惡,是醫護人員把這個世界想得太單純了,大驚小怪,我也承認。

 

甚至有朋友跟我說,他把家人送到急診室,發燒燒到39度,急診醫生護士每個人衝來衝去的,比他們後來的人竟然先被帶去看,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真想朝哪個人的鼻子就揮上去,心疼和怒氣實在無從宣洩。

 

講到這裡,恐怕很多人都要舉手:「選我!選我!」

 

分享自己在急診地獄裡快要失控的焦急,深深可以體會那些因為擔心家屬病情被延誤所以咆嘯或是打人的事件。

 

我逐漸明白這件事無法受到民眾認同,要求安全的工作環境看起來像是在要求一種特權。

 

要反駁這個論點,醫界通常秉持下面這個理由:

 

急診來診的病人混雜,如果發生暴力事件,會造成醫護人員恐慌,無法繼續進行病人的照護和治療,影響到其他病人就醫的權力。

 

在醫界走山,不少醫生放棄救人的熱血志業,避走醫美以後,不少人提出醫生是公共財,取之於社會太多,對這個社會有責任,不該逃避。

 

但是在公共財產遭人破壞的時候,卻沒人在意醫護是公共財。

 

人生最精妙的地方不在於發生什麼,而是怎麼解釋。

 

但如果你跟我一樣,曾經想要當醫生,就不該被這種小事打倒!

 

畢竟醫生有念過普通心理學,估且把評估病人的精神狀態也當作專業,應該辨認出潛在暴力危險的病人,然後在忙碌的工作中保護自己。

 

於是在我穿上白袍,變成主治醫師以後,我試著這樣要求自己。

 

有一天,一群喝醉酒的男女來到急診室,一位滿臉通紅的先生,因為跌倒有個深深的傷口,我辨認出他是有潛在危險的酒醉病人,我帶上無菌手套準備幫先生縫合,並且不停安撫他。

 

為了控制場面的穩定,我請喝了酒一同前來的朋友去外面。

 

其中一個有點茫的女性友人原本站在病人旁邊,深情的牽著病人的手。

 

被我要求清場,她十分不快,認為根本不會干擾到我縫合手術的進行。

 

我請保全護送包含這名女子的所有人離開外科診間,把簾子圍上,然後仔細的幫病人清洗傷口,縫合到一半。

 

我突然飛了起來。

 

這卻不是靈異事件!

 

 

在圍簾外,一個女子的腳神不知鬼不覺的伸了進來。

 

被請出去的女子,不死心的又跑回圍簾外,用力的朝蹲著屁股踢了一腳。

 

我的心又碎了,分不清楚是對人性的心碎還是對自己自保能力的失望。

 

為了這件事我又低潮了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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