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像是灰白色的布幕染暈了淡青色的墨水,綿延無盡的公路,迷濛的像是東南西北都錯置了方位。

 

一台綠黃色的福斯金龜車上,行駛在彎沿的公路上,一個綁著馬尾的小女孩,坐在車子的前座,靈動的大眼睛透露著不開心,鼓著腮幫子望著窗外,又不時偷偷轉頭望一望開車的女人,像是深怕對方沒注意到自己生氣一樣。

 

「乖女兒,怎麼啦?」女人溫柔的微笑著,等著鬼靈精怪的小女孩出招。

 

「我在氣爸爸。」小女孩皺起眉頭認真的說,說完還環抱著手,噘起了嘴。

 

「他什麼地方惹到我們小公主啦?」女人的笑意更深了。

 

「爸真是太偷懶了,都已經晚上八點了,還不來機場接我們,讓媽咪這麼辛苦,還要自己開車去接他,媽咪今天晚上陪我睡,不能陪爸睡!」小女孩連爸爸的懲罰都想好了。

 

「寶貝啊,沒辦法啊,你的爸比是醫生,他的工作就是要在開刀房幫病人手術啊。」女人溫柔的拍拍小女孩的頭。

 

「可是陪我們也是爸比的工作啊,他不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陪著病人,老是要我們聽話,說自己工作很忙,但是自己都不聽話。」

 

「哦—— ??」女人望著後照鏡吃了一驚,一台黑色的越野大腳車突然從後面逼進了車尾,趕快握緊方向盤,在公路上拉出一條長長的胎痕。

 

金龜車繞過了突起的山壁,女人卻像無暇關注小女孩的話題,用力踩住了油門。

 

因為在後照鏡裡,大腳車明知道要經過斷崖的山谷,卻像發瘋一樣加快了速度,緊緊咬著金龜車的車尾。

 

「砰── 。」被後面突如其來的一撞,女人望著直衝向前方的斷崖驚呼一聲,迅速的把方向盤轉向內側,整著車內就失速得天旋地轉了起來,女人無助的放開控制不住的駕駛盤,右手用力握緊小女孩,喃喃的不曉得在默念什麼樣的話語。

 

男子的哀嚎聲在暗夜裡痛苦的響起,被褥上全是浸濕的冷汗。

 

一個打著綁手、穿著高校制服的少女,坐在房間沒關闔的窗櫺上,望著遠方,不帶感情的說:「又是一樣的惡夢?」

 

男子無法回答,顫抖的雙手緊握著被褥,像是想要擰死那如影隨形的恐懼,但是握緊的手能夠抓住什麼?

 

窗外一陣冷風襲來,瀲起男子肌膚上一塊又一塊的雞皮疙瘩,像是被無形的自責攻擊得體無完膚,卻毫無抵禦的方法。

 

不能保護摯愛的人。

 

那是裂人心肺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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