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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一直讓我覺得很妙。

 

在當一個急診醫師的生涯裡,常常經歷很多大場面,很多時候一個環節的決定正確,病人可能就可以康復出院;相反的,一個環節錯誤,你和你的病人就會萬劫不復。

 

所以在我當住院醫師的時候,總是特別喜歡湊在很嚴重很嚴重的病人旁邊,跟著主治醫師去處理那些讓人驚心動魄的疾病。

 

家人變成重症的病人,家屬心裡的煎熬與壓力可想而知,光是擔憂都來不及,急救團隊快速的處理難有印象,要有印象也是覺得醫護人員很粗魯 XD,這本來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但是認真細想這些年,有幾次病人向我道謝,卻都是我從來不放在心上的疾病。

 

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便祕。

 

所求不得,這當然是讓人痛苦的事。

 

當你費盡心思,氣運丹田,天地間萬賴俱寂,就等待便便探頭那一刻,便便卻一夫當關的牢牢卡在肛門口,這當然是讓人抓狂的事。

 

這時候急診醫師可以藉由一些「外力」的幫助,幫你解決這個困難。

 

就是勇敢的伸出我們的金手指,幫你趕走這些站著茅坑還得勢不饒人的傢伙。

 

不要讓嫦娥笑我們髒!

 

每每當病人痛苦萬分、幾天沒有好好「解放」時,急診醫生就會像個礦工,埋頭在病人身後努力清空一切障礙。

 

家屬和外傭總會被這自然散發的天然氣燻得皺起眉頭,他們的表情好像在對我說:「這麼臭你還挖得下去。」

 

但是相信我,目標這麼直接,就可以解決一本病歷的時候,這是急診醫生的本能,我們不會有任何遲疑。

 

就當我六親不認的挖完阿伯全部的大便以後,正想拿起下一本病歷繼續看,意想不到的事情卻發生了!

 

阿婆扶著阿伯,因為腳不方便,短短的十公尺,阿伯走得像翻越絲路這麼久,竟然就是為了跟我好好的握手,跟我說一聲謝謝。

 

那一刻,被外星人綁架的我,突然被釋放了。

 

那一天起,我徹底明白,雖然都是人類,醫生和病人看這個世界的角度,是完全不一樣的!

 

***   ***   ***   ***   ***   ***   ***

 

在我開始動筆寫這一串文章的時候,其中一部份的動機源自於跟我舅舅的一番閒聊。

 

他說:「我不懂現在醫生和病人為什麼要這麼對立?」

 

其實我也不懂。

 

醫生不就是幫助別人,然後獲得尊敬嗎?

 

為什麼病人需要一直擔心醫生會不會害他?

 

有遇過哪個醫生從醫的目的是想害人嗎?

 

為什麼醫生看一個病人要一直想自己會不會被告?

 

那些曾經人與人相互信任的年代都消失到哪去了?

 

到底是哪個環節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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