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不會來找我了呢。”鹿譯嘶幽幽的說。

畢業後他沒有做本行,聽說在大學裡面當講師,現在已經是副教授,怪扯的是竟然是文學系的副教授,拜託,他根本就是唸藥學的ㄟ。

自從我開始夢見星空下的游泳池之後,空白的人生好像突然有了甚麼目的,埋藏在桌子底下,蠢蠢欲動。

就好像停滯很久的唱盤,又重新被放上了探針,撥放起跟現在時空不同的懷舊音樂,然後…很多已經忘記的、沒有感覺的事物,又開始有了感覺。

所以自然的,我去找了鹿譯嘶續續舊。

“好多年啦。”蓄了小鬍子的鹿譯嘶帶著金絲眼鏡,看起來還真的隱約有大學教授的派頭。

“這些年都沒有她的消息嗎?”鹿譯嘶還是老樣子,一下就切中問題的核心,這些年,遠離人群的情緒,當然我不否認是跟她有點關係的。

“交了女朋友了沒?”

老朋友是一種很玄的東西,放了一陣子重新溫習,很多當年的感覺又可以馬上湧出來。

鹿譯嘶理解的點點頭。

“你還記得,我們大學時代,最喜歡聊的水鬼嗎?”鹿譯嘶說。

說實在的,在一種濃濃的懷舊情緒下,我不怪鹿譯嘶提起這些光怪陸離的事。

畢竟,那些都是老朋友間當年荒誕不經的美好回憶之一。

“是啊,你那篇唬爛的文學評論,我到現在還覺得想到就有氣。”我笑怒著。

“我認了一個小弟。”

“你白癡喔,大學教授認甚麼小弟,在校園裡搞幫派會有甚麼搞頭嗎?”我問。

“跟我來。”

鹿譯嘶的新家在陽明山上,風光明媚,是六十多坪的大別墅,還有前後院,是典型的天母豪宅。

他領我到地下室裡,我看到一個大大的水族缸。

“你也養魚嗎?”大學時代在宿舍也養過淡水魚的我,很自然的靠近黑不嚨咚的水族箱,正準備仔細看看鹿譯嘶養甚麼品種的魚時,我忽然驚叫著坐倒在地上。

“媽的,甚麼東西。”我大叫著。

在濁水之中,我看到一對人眼,睜大著與我相望。

“這是我新認的小弟,叫阿呱。”

水缸裡翻出一隻烏龜,不過有手有腳,還理著小瓜呆一樣的平頭,張大一雙人類的眼睛看著我。

“他是…。”我回想剛剛鹿譯嘶提起大學往事的話題。

“水鬼?”

“跟真的一樣。”

“嗯,我新任小弟。”鹿譯嘶面有得色的說。

“你好,我是小呱。”人臉烏龜伸出蹼狀的手掌。

“你也知道,天母這一帶日本人不少,所以磺溪這條現任的水鬼,就是小呱。”

“你養小鬼在家裡幹甚麼?”我完全不裡人臉烏龜,還是張大眼睛瞪著鹿譯嘶,搞不懂他荒謬的舉動。

“小呱他人不錯,說起來也是老資格,他是從日據時代就成為磺溪一帶的水鬼,到現在也有九十八年了。”

小呱不自在的搔搔自己綠色的小瓜呆頭髮,不太好意思的樣子。

“那他怎麼沒去抓交替?”好奇心還是蓋過了恐懼,一方面我也看不出來這個人臉烏龜會有甚麼殺傷力,我開始發問。

“哎呀,這個……。”小呱的綠臉開始有點泛紅,更加不安的搔著頭。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刀人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